希臘美女“七仙女”的跨國婚戀

下凡人間跟董永相好的那位天女，最初只是自稱“仙女”，也許直到明代才被換成“七仙女”。沒有人注意到這其間的微妙差別，也沒有人對此提出過任何異議，但事實上她們卻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物，其身世背景也大相徑庭。要弄清這個疑團(tuán)，必須從對七夕(七月七日)的解讀入手。七夕的第一個主題，就是牛郎和織女的年度約會。這是中國女子萬人仰望的時刻，她們在這天制作面食干糧、晾曬衣物與經(jīng)書，再擺下瓜果酒席，祈求織女保佑家庭平安;這種“家政節(jié)”以后又進(jìn)一步由演變?yōu)椤凹徔椆?jié)”，女人們以“乞巧”(向織女乞求繡花紡織的技藝)的名義尋求刺繡圖案的靈感。無論如何，七夕都是與男人無關(guān)的“婦女節(jié)”,它僅僅用以幫助女人建立理家的傳統(tǒng)信念。

七夕那天的第二個重要主題，是兒童守護(hù)神“七星娘娘”(又稱七星媽、七星夫人、七娘夫人和七娘媽)的紀(jì)念誕辰，以致七夕儼然有了“母親節(jié)”的氣派。在七星廟里，她們被塑造成七位端莊溫柔的婦女。臺灣舊俗要求父母在這一“母親節(jié)”里攜帶年滿16歲的男孩前往七娘廟，用祭品酬謝女神的庇護(hù)。據(jù)說，為進(jìn)一步解決終身大事，七夕過后，七星娘娘還把未婚的成年男女制成名冊，送交月下老人處置。這個七星娘娘不是別人，就是西方天文學(xué)里的“七姐妹星團(tuán)”，正是她們的介入，令董永案變得撲朔迷離。

以希臘神話中的“七姐妹”命名的星團(tuán)，在中國叫做昴星團(tuán)，是一組屬于金牛座的藍(lán)色恒星，其中的七顆組成了一個長柄的華麗勺子，在七夕時分變得異常明亮，它是古代最重要的天象之一。由于七夕前后是農(nóng)作物結(jié)籽生果的季節(jié)，所以希臘神話突出了其母愛的偉大特性，傳到中國之后，她們合乎邏輯地演化為本土兒童的保護(hù)神。

“七姐妹”在希臘神話中被稱為“普勒阿得斯”，是擎天大力神阿特拉斯的女兒，其中第七個女兒叫做墨羅佩，她的前夫，就是那個不停地推著石頭上山的倒楣蛋西緒福斯。她的六位姐姐都嫁給了天神，只有她跟了一個有爭議的凡人，據(jù)說她為此深感羞恥，用紗巾蒙上自己的臉龐，所以亮度最弱，肉眼很難看清她在星空上的美麗容顏。

這位以害羞而名垂青史的墨羅佩，其實就是“七仙女”的原型，她嫁給凡人的事跡，跟織女嫁給牛郎的事跡相似，結(jié)果在傳入中國時被世人弄混，成了玉帝的第七個女兒，繼而被移花接木，替代“仙女”下凡，當(dāng)上農(nóng)夫董永的外籍妻子。這場出乎意料的變動提升了董永的愛情意義，因為它不僅是超越天地界限的生死之戀，而且還是一場移風(fēng)易俗的跨國婚姻。但也許正是文化隔閡而非天帝或王母的意志，注定了他們生離死別的悲傷命運(yù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