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東莘縣太子張莊和妹冢的故事
天氣晴
山東聊城莘縣歷史悠久,古跡眾多,許多村名、地名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歷史印記。
莘縣城南十八里鋪鎮(zhèn)有一個著名村莊叫太子張莊(簡稱“太子張”),該村因太子冢而得名;再往西南不遠,還有一個與墳墓相關的地方——“妹?!?,系因皇姑墳而得名。
莘縣古稱莘野,從來就沒做過國都,哪來的太子墓和公主墳呢?殊不知,在2000多年以前,這里曾發(fā)生了一起衛(wèi)國王室驚天謀殺案,演繹出一段悲慘凄美的歷史故事.......
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,《春秋.左氏傳》有記載,《詩經(jīng).國風》有專章歌之,《 東周列國志》有更詳盡的描述。下面是《莘縣史鑒》的記述。
宣公荒淫無道 兒媳變成寵妾
春秋初期,衛(wèi)國建都朝歌(今河南淇縣)。公元前718年,衛(wèi)宣公繼位。宣公名晉,為人淫縱不檢,繼位前就與其父莊公的寵妄夷姜私通,生一子取名伋子(也寫作急子),寄養(yǎng)于民間。宣公繼位后,夷姜得幸,朝夕相處,如同夫婦,宣公許諾日后讓夷姜所生之子伋繼位。
伋子長到16歲,宣公為其聘齊僖公的長女宣姜為妻。使者從齊國納聘后返報宣公,宣公聽說宣姜生得十分嬌美,便暗生自納為妾之心。他命工匠在黃河之畔建了一座新臺,朱欄華棟,重宮復室,極其華麗。之后,他派伋子出使宋國,自己卻差人將宣姜從齊國迎至新臺,納為寵妾。對此事,《詩經(jīng) .國風)中有《新臺》之詩給子了無情的諷刺。詩曰:
新臺有泚,河水彌彌。
燕婉之求,蘧篨不鮮。
新臺有灑,河水浼浼。
燕婉之求,蘧篨不殄。
魚網(wǎng)之設,鴻則離之。
燕婉之求,得此戚施。
燕婉之求,得此戚施。
意思是說,新臺高聳入云,光彩奪目;黃河波濤滾滾,一片汪洋。宣姜想嫁個英俊郎君,卻遇見個不堪入目的丑八怪。這正如張網(wǎng)捕魚,卻逮住個令人惡心的癩哈蟆。
伋子從宋國返回后,到新臺向宣公復命。宣公正與宣姜飲宴,見伋子回來,毫無羞愧之意,讓伋子以庶母之禮與宣姜相見。級子生性敦厚,并無奪妻之恨,依然唯父之命是從。從此,宣公與宣姜在新臺朝歡暮樂,將伋子之母夷姜冷落在了一邊。三年中,宣姜連生二子,長子名壽,次子名朔。俗話說“母寵子貴”,宣公寵愛宣姜,對宣姜所生的兩個兒子也是寵愛有加,夷姜所生的伋子反倒成了無足輕重之人。宣姜一心要讓自己所生的兒子做王位繼承人,遂日夜在宣公面前數(shù)說伋子之非,宣公自然是偏聽偏信。誰知公子壽天性孝友,與異母哥哥伋子手足之情甚篤,如同胞兄弟一般,常在父母面前為伋子說好話,加之汲子溫柔知禮,處事謹慎,從不做失德之事,宣公與宣姜一時卻抓不到把柄。宣公只得在私下里將壽托付給自己的心腹大臣,約定待自己歸天后立壽為衛(wèi)國國君。
宣姜所生的第二個兒子朔雖然與壽同出一母,稟性卻迥然不同。朔生性貪婪狡猾,年齡稍大一些便私養(yǎng)武士, 一心要謀取國君之位。懷此目的,他不但嫌棄伋子,連自己的同母之兄也視為眼中釘,必欲除之而后快。但事有先后緩急,朔先把伋子定為進攻目標。在生母宣姜面前,他經(jīng)常以言語挑撥,多次對宣姜說:“母親雖然得寵,但有伋子在先,日后衛(wèi)國江山必為伋子所掌。伋子為君,夷姜必為國母。夷姜被你奪寵,到那時我們母子就死無葬身之地了。”此言正說中宣姜心病,于是母子二人常常在宣公面前讒害伋子。
一天,伋及子生辰,壽治酒相賀,朔也同席。飲酒間,伋子與壽言語相投,十分密切。朔見狀大妒,托病辭席,擦眼抹淚地到宣姜面前搬弄是非。他無中生有地說:“席間伋子裝醉叫我兒子,還說‘你母原是我的妻子,你呼我為父理所當然?!毫R他,他便追打,虧得哥哥勸住,我才逃席回來?!毙乓詾檎?,立即面見宣公,除將朔的謊言和盤托出之外,又添油加醋地說:“伋子還要我陪他睡覺,說夷姜是他的祖母,我是他的舊妻,卻被大王你強占了,今后總有一天要把我連同衛(wèi)國的江山一塊還給他!”宣公召壽問詢,壽說絕無此事。宣公半信半疑,傳諭責備夷姜教子無方。夷姜怨憤填胸,自縊而死。
繼母加害繼子 親子舍命相救
夷姜死后,伋子痛念其母,常暗暗啼哭。朔與宣姜又借機在宜公面前編排伋子的壞話,說伋子揚言要讓宣姜母子償命。宣公雖不全信,但對伋子已無好感。不論宣姜與朔如何陷害伋子,他都只有聽之任之了。
不久,齊僖公聯(lián)衛(wèi)伐紀,衛(wèi)宣公派伋子赴齊國商定出兵日期。宣姜見時機已到,便準備實施蓄謀已久的借刀殺人之計。從朝歌去齊國,莘野是必經(jīng)之地,須在此棄舟登車,改為陸行。宣姜讓朔派武土假裝強盜,預先埋伏于莘野,認準伋子船上的白旄標記,到時一齊下手,殺死伋子,拿白旄回來復命。朔平日私養(yǎng)武士,此時正用得上,便依照宣姜之計作了安排。
壽見母親與朔在一起私議,似有不可告人之事。待朔走后,便找宣姜探聽消息,宣姜認為壽是親生兒子,不會胳膊肘往外拐,便和盤托出了加害伋子的計劃,并謊說這是宣公的主意。壽一聽大驚,急忙找伋子說明情況,勸仍子不要出使齊國,不如暫時出奔其他國家,日后再作打算。伋子是個至孝之人,他說:“不遵父命即為不孝,況世間哪有無父之國?即便奔往別國,終究難以存身。既然父王讓我死,我只有以死全孝,別無選擇?!庇谑且闳皇b登舟,啟程赴齊。
壽泣勸無效,心想:如果伋子此去遇害,即便我以后登上國君之位,也于心不安。子不可無父,弟不可無兄,不如我另置一船,先兄而行,代兄一死。父親倘能因此感悟,我也算忠孝兩全了。于是,他另雇一船,載酒下河,與伋子餞行。兄弟二人舟中對飲,各懷心事。伋子認定這是訣別之酒,連連舉杯,和淚而飲,不久便醉倒于席上,沉睡不醒。壽卻有意留量,見伋子睡去,便對從人說:“ 君命不可延誤,兄長既醉,我當代往。”即取白旄插于自家船頭,又給伋子留書一簡,便命開船。行至莘野,正要離舟登車,埋伏的武士呼哨而出,將壽誤作伋子殺死,攜旄而歸。
伋子酒醒之后,不見了壽與船上白旄,只有簡書一片,上書“弟已代行,兄當速避"八字,頓時大驚,立即驅(qū)舟追趕。中與凱旋而歸的武土們相遇,伋子說明自己身份。武士們知道殺錯了人,怕回去不好交差,索性將伋子一并殺死。至此,宣姜害人害己,終釀悲劇,害了別人的兒子,將自己的親生骨肉也搭了進去。
二子初葬莘野 佳話千古流傳
伋子與壽被害后,當?shù)孛癖娂纹淞x烈,將其遺體就地分別埋葬。壽葬于北,龍臥村即今之莘縣十八里鋪鎮(zhèn)田海村前;伋子葬于南,即今莘縣十八里鋪鎮(zhèn)太子張莊村北,其墓俗稱太子冢。
伋子的胞妹(無名記載)聞知兄弟被害,私逃出來到莘野尋找哥哥遺體,至杜婆村患傷寒病不治而死,被村民就地安葬(后來杜婆村改稱“妹?!保礊榧o念此事)。
對衛(wèi)宣公和宣姜襲殺二子之事,國人有詩諷之。詩見于
《詩經(jīng).國風》,原文:
二子乘舟,汛汛其景。
愿言思子,中心養(yǎng)養(yǎng)。
二子乘舟,汛汛其逝。
愿言思之,不瑕有害。
大意是:二子乘著木船,奔向遙遠的地方。每一想到他們,便使人心中悲傷。不知他們有什么過錯,卻落得如此下場。時人不敢直斥宣公昏庸、宣姜殘暴,卻以懷念二子的語氣曲折地表達了內(nèi)心的怨恨。
朔得到回報,暗喜一箭雙雕,自己日后必然成為繼位國君。宣姜聞訊,雖為壽之死痛傷,卻幸除去了伋子,也算一喜一憂。宣公聽說兩個兒子同時遇害,驚得面色蒼白,淚如雨下,半晌才說出話來,連連嘆息:“齊姜誤我! 齊姜誤我!”從此得下一個怪病,一閉眼便見夷姜、伋子和壽齊前來索命,常驚得大汗淋漓,祈禱無效,半月即亡。朔發(fā)喪襲位,是為衛(wèi)惠公。
衛(wèi)惠公即位第三年,親自率兵聯(lián)宋伐鄭。壽與伋子的生前舊部乘惠公外出,向百官陳述惠公朔謀殺親兄、氣死宣公的罪行,擁公子黔牟即位,拒惠公于國門之外。因宣姜系齊國人,不好加罪,便將其幽禁起來,待日后遣回齊國?;莨诽又笼R國。
黔牟在位期間,將壽與伋子遺體從莘野遷回朝歌,重新治喪下葬,莘野之墓遂成空墳。但當?shù)匕傩丈罡卸有⒘x,仍每年為其墳添土不止,使墓丘不斷增大。至上個世紀70年代測量,伋子之墓直徑達57米,最高點與地平面的相對高度為7米。世紀末的測量數(shù)據(jù)為:直徑(南北) 44米,高5米。壽之墓早被平毀,已無遺跡可尋。鄰近伋子墓之李樓村曾名“孝級洼”,張莊則最終定名為“太子張”。2002年,刻立的太子墓標志碑名為“太子張”,皆與二子墓有關。伋子墓前曾發(fā)掘出石碑一塊(現(xiàn)存莘縣文物管理所),上刻“孝伋之墓”四字,只有立碑人的名字,無年代標識。
太子冢于1978年4月被莘縣革命委員會公布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。2003年,周邊村莊群眾捐資樹碑于太子冢之側,以為永久標記。
位于妹冢鎮(zhèn)北( 今妹冢小學院內(nèi))的皇姑墳于1957年4月被莘縣人民委員會公布為縣級文物保護單位,“文化大革命”期間被平毀。
目前,卻難探尋到歷史的印記,皇姑墳早已經(jīng)被平了,原址上已經(jīng)為妹冢中學;只有緊鄰學校的一條南北走向的道路被村民習慣上叫作“公主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