徽州北村四壽(抬社豬)的風俗
飛白
宣城市績溪縣伏嶺鎮(zhèn)伏嶺腳下大障峽谷口的北村,今日格外熱鬧,倒不是因為今天是大年三十,平常大年三十要到夜里才熱鬧起來,而今天的北村是天不亮已人聲鼎沸了。
程敬業(yè)一家三點鐘就起床了,連黑狗“有富”也人前人后地亂跑。66歲的母親、15歲的兒子,12歲的女兒,一個也沒閑著。兩個兄弟一家也過來幫忙。
盡管再此之前已經(jīng)準備了好多天,今天還是特別忙。與程敬業(yè)一樣忙的還有其它四家程姓人家:族兄弟程敬先、程敬宗,族叔程灶茍、族侄程務(wù)本,實際上全村姓程的都在忙。今天,要舉行隆重的四十大壽慶典,北村人叫抬社豬。
四十大壽,在徽州乃至中國都少有。但徽州就是徽州,這里有“五里不同音,十里不同俗”之說。四十大壽慶典也就是抬社豬是北村的風俗。
北村在徽州績溪縣,背靠伏嶺,背者北也,所以叫北村。這里山青水秀,著名的徽商古道從這里啟程,石板路沿著蜿蜒陡峭的山嶺,綿延通向清涼峰,通向浙江。
績溪歷來以“邑小士多”聞名,績溪程氏有五支,北村程氏是明永樂十年(1412年)從歙縣富曷(好象找不到這個字)遷來。始祖程文貴先在坦頭嶺落腳,數(shù)年后遷入古塘,就是今之北村。
北村因臨近徽商古道,與這條聞名天下的崎嶇小路結(jié)下了不解之緣。古道深險,屢出事故。民國23年(1934年)北村兩個徽商程灶起、程瑞明沿古道東行,到達江南第一關(guān)的險隘處,恰逢雷雨,二人躲在石崖下,石崩而死。山下有個胡家村,胡家村有個胡桂森,哀其不幸,出資在關(guān)下筑廟一座志哀示誡?;罩轃嵝墓媸聵I(yè)人眾,胡桂森亦算一個。(黃山學院徽學研究所姚邦藻先生知曉此事)。而北村程氏熱心公益不輸胡氏,據(jù)績溪縣志記載:“北村程氏,伐石為欄,障于傍,往來為安?!本褪窃诨丈坦诺离U隘處筑起石欄桿,防人跌入深谷。當我們今天步入徽商古道時,能不思古人的功德嗎?
程氏在北村人丁興旺。同樣興旺的還有同村的章氏,出了個小說家章依萍,是同魯迅、胡適同時代的人。程家雖然沒出大名人,但自始祖程文貴起,子孫都很爭氣,象一幅對聯(lián)中說的“讀書好,耕田(不是耘田)好,學好便好”好就好在一個“好”字。1992年,該村村民程竹林發(fā)明了“天然多用途衛(wèi)生保健巾”,還申請了專利。
程文貴是39歲那年遷來北村(那時叫古塘)立業(yè)的,與馬謖、岳飛、文天祥、李自成等名人39歲生命終結(jié)不同,程文貴艱苦創(chuàng)業(yè)如魚得水,40歲成為他生命的又一輝煌起點。撫今追昔,他深感世俗認為40歲走下坡路的偏見誤導子孫,遂立下家規(guī),男丁四十要舉行社祭,感天地之造化,祈神明之庇佑,思先祖之恩德,立后人之楷模。至于祭祀和典禮的方式,逐步發(fā)展,日漸精進,既隆重熱烈,又別具一格,還喜聞樂見,按今天的話來說,就是形式和內(nèi)容的統(tǒng)一了。
北村的四十歲男丁祭社活動,影響之大,還與徽菜有關(guān)系。據(jù)績溪方面講,徽菜之鄉(xiāng)在績溪。創(chuàng)始源頭就是祭祀汪華而舉行的“花朝會”,花朝會上有“賽瓊碗”,就是比賽菜肴的豐盛。還有就是北村的值年戶(四十男丁祭祀),要做不少于三道菜擺于祠堂供桌。年復一年,菜肴越來越精,逐步發(fā)展為徽菜。1956年,毛澤東主席在武漢寫下了著名的詞篇《水調(diào)歌頭.游泳》,“才飲長沙水,又食武昌魚”。毛主席吃的“武昌魚”就是績溪籍廚師按徽菜做的。假如今日在屯溪或績溪掛一招牌:“徽菜武昌魚”,一定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