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蜀習(xí)俗 “三月三”(3)
嘉云桑
明代,蜀王府把鳳凰山霸作墓地(1972年在花果公園旁發(fā)現(xiàn)了蜀王子朱悅廉墓),上巳習(xí)射、游春之風(fēng)便停絕了。到明末,至真觀仍然還存在,只是游人稀少,香火大不如昔了。不僅是學(xué)射山,據(jù)《益部談資》說:蜀王府把薛濤井作為自己專用,平時用井欄封住,不準老百姓汲取。每年到三月三日,汲取井水制造薛濤箋24幅,進貢皇室16幅,剩下的則留存藩邸中。但是長期流傳的民俗,力量是十分巨大而持久的。成都人把上巳日的春游轉(zhuǎn)向了風(fēng)景秀麗的錦江河畔。在薛濤井旁,人們或登樓眺望,或吟詩詞悅情,或送親友遠游?!绑P歌唱罷酒初酣,流水桃花月正三?!庇謩e是一番情趣了。明代嘉靖年間的洪雅縣三月三日,則是賽“三婆神”,祈嗣。
進入清代,上巳日的民俗活動依然流傳。乾隆4年雅安、鹽亭等地“三月三日為‘上巳’之辰,婦女戴地薺花。”民間還有諺語云:“三月三,地薺花兒賽牡丹”。
嘉慶年間,洪雅一帶上巳日,祀三霄神,就是追溯古人求子祭祀高禖神的意思。士大夫家或流觴曲水以為樂,華陽縣“臨水修禊,間有行之者。人家采薺菜懸于門,或鋪于灶上及坐臥處,云避蟲蟻?!睖亟⒍脶业鹊?,認為三月三日是土地誕辰,各備牲醴獻奠。作會賽土地,以祈是年谷物豐收。廣漢的是日,是士子們出游,多以詩文會友。邛崍縣已經(jīng)沒有依照古人舉行祓除的人了。彭山縣的習(xí)俗較為特殊,三月初三日為“彭女降誕”,“四方男女朝拜,祭賽者前后十日絡(luò)繹不絕。又為‘媒神圣母降誕’,士人名為‘三婆會’,演劇慶祝,婦女求子者雜沓?!?/p>
道光年間的隆昌、綦江、忠州(今忠縣)、夔州府(轄地為今達州、萬縣等地乃至湖北恩施)等地“士民祓除不祥,多為曲水流觴之飲?!濒虢h民間有諺語說:“田家無五行,水旱聽蛙聲,上晝叫,上鄉(xiāng)熟;下晝叫,下鄉(xiāng)熟;終日叫,上下皆熟?!庇衷疲骸傲髟谑狭?,桑葉好喂牛。”忠州所不同的是三月三日,民俗還要祭祀春秋時期的忠臣巴曼子,“冠蓋游城市,鄉(xiāng)士民聚觀者,塞街填巷?!钡玛柨h的三月初三日為“壁山會”,在縣北圣覺寺。據(jù)說當(dāng)?shù)赜斜谏缴窦捌捩?,以木頭刻成,安裝有機關(guān)轉(zhuǎn)捩,肢體皆可曲伸,要祈子者多去禱告。若得了兒子,“則以紅布數(shù)尺橫覆像首,只雞斗酒以酬報之。殺雞必于座前”,是日還愿者眾多,以致“雞血帶凝至寸許焉”。此會在德陽縣亦有數(shù)處,只是圣覺寺為最鬧熱處。
咸豐年間云陽縣三月上巳,依照“古祓褉之遺意”,“城中士女屆日相率踏龍脊石,臨流賞玩以為樂”。
同治年間的璧山、巴縣一帶三月三日,“士民祓除不祥,多為曲水流觴之飲?!倍f縣雖然“西山舊有流杯池遺跡,邦人歲修禊事于此”,已經(jīng)廢除。合江、筠連兩地有所不同,合江縣當(dāng)日是祭祀文昌,各個村塾都要擺宴慶賀。筠連縣“民間以雞酒祀土地祠?!背啥嫉娜氯?,民間習(xí)俗是到“東岳廟、娘娘廟攫取木刻童子,饋送親友之望子者?!?/p>
光緒年間的銅梁、合江一帶三月三日,老百姓有放風(fēng)箏的游戲。射洪一帶已無祓褉的習(xí)俗,只是婦女們多采地薺花插在鬢上,并以花作餅來吃。秀山一帶也有此日的飲食“西南鄉(xiāng)皆舂稻為餅餌,膾肉和蔥餅祀神?!丙}源還保持了唐代祓褉賜圈之遺意,游人在郊外各折柳枝戴頭上。兒童們還會拍手群歌:“胡不踏青,又過清明。胡不戴柳,須臾黃耇”。越雟縣的三月三,要舉辦“金馬山會”。“凡男女無子者許童子愿,生子者還童子愿?!逼洹皳屚印钡幕顒邮钟腥ぃ兴屯尤ミ€愿,方經(jīng)通說為人搶去的,有剛至廟門未還成愿為人搶去的,有所搶得童子者又被別人奪去的。自早至午,喧闐半日。得者喜笑而去,方還愿而被搶去者,亦知道習(xí)俗,不會過于責(zé)怪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