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百弄瑤族婚禮歌
修永桑
廣西大化瑤族自治縣七百弄鄉(xiāng)是瑤族人民聚居的山區(qū)鄉(xiāng)。早在三、四百年以前,布努瑤族人民的祖先就來到這山弄里開墾荒山,定居生活。他們用自己的勤勞勇敢和聰明才智。在漫長的歷史發(fā)展進程中,不僅創(chuàng)造了自己賴以生存的物質(zhì)生活財富,而且創(chuàng)造了許多具有自己民族特色的優(yōu)美燦爛的民間文學藝術(shù)?;槎Y歌就是其中一支優(yōu)美的民歌。
婚禮歌瑤語叫“分糾東模仰”。歌不配曲調(diào),以朗誦形式進行,故稱“詞”。其內(nèi)容豐富廣泛,比喻形象生動,幽默含蓄。歌詞主要分為“說親詞”、“娶親詞”和“囑親詞”三個部分。
七百弄瑤族的婚姻習俗有其獨特的儀式。男女青年戀愛成熟,男方托人作媒,征得女方父母同意后,請本宗族的一位年歲較高又有一定名望的能歌善唱的男歌手為代表(瑤語稱為“布昌”)到女方家去說親定親。同時,女方也請來同樣的一名歌手為代表(瑤語稱“耶把”),來為男女雙方商談婚約,聘禮和婚期等事宜。雙方通過媒人把說親的日期選定后,男方代表“布昌”就領(lǐng)著二、三個隨從者帶禮物到女方家去。女方在香臺前擺禮物供奉祖先后,雙方代表莊嚴入席就坐。女方代表“耶把”手執(zhí)一筒筷條,以朗誦形式說了一段詞,“布昌”接著答誦一段詞,若答得上,就從“耶把”手中領(lǐng)回一根筷條。就這樣,一根筷條一段歌,說一段唱一段地互問互答著,直到“耶把”手中筷條被“布昌”拿完,才算說親成功。
若果“布昌”答不上,筷條領(lǐng)不完,這門親事就難辦了。“說親詞”的內(nèi)容主要有男方向女方表示求婚、表達結(jié)親的愿望,女方表示同意或不同意等等。但說親中,特別前半部內(nèi)容“耶把”往往故意為難“布昌”,把歌唱偏。諸如,“耶把”唱:“樹矮無鳥站,門低沒客來,貴客不來這個村,佳賓不進這個寨,你怎么到這里來,大概是云遮路霧遮山,走錯了路到這里來,或者是你喝醉了酒,眼睛乜斜睜不開,你投錯了門,你走錯了寨,你坐錯了別人的凳,穿錯了別人的鞋,高貴的布昌啊,你應去攀更高的門,你應該去登更美的寨?!辈疾牶螅摽诙觯骸昂寐啡顺W?,好花四季開,為采靈芝走千山,為抓蛤蚧走天涯,家仙把山引,明神把路帶,怎會走錯村,哪會走錯寨,從未坐錯凳,也未穿錯鞋,我?guī)е厍?,我懷萬層愛,邁進你七丈寬的門庭,登上你七丈高的梯階。”“耶把”為難對方主要是看布昌反應如何,從而考察對方的意愿是否堅定可靠。也是一種民間自發(fā)的比智慧,比知識的藝術(shù)表演和較量。
唱到婚事成功最后定下婚期時,布昌唱道:“明年秋后甜果熟,金滿山坡銀滿嶺,畫眉張嘴笑,金雞喜啼鳴,石鳳送一顆珠,山龍送一片鱗,野貓不抓雞,虎不把羊擒,上無雷鳴天作證,下無山垮地為憑,(注)金橋就架到你的村,銀路就鋪到你的門,我就來把兒媳娶,到那天??!山也喜來水也喜,沙子笑出了油,石頭笑出了花?!?/p>
其次是“娶親”。布努瑤族在舉行婚禮儀式的那天,“布昌”又領(lǐng)著兩三個男歌手和一位女歌手為男方代表,還有幾個挑嫁妝的年青小伙子,披紅戴綠,吹吹打打歡快地來到女方家娶親。當娶親隊伍來到坳口或村邊時,女方家的同來客一齊進到內(nèi)屋里去,正堂空無一人,屋里鴉雀無聲,在堂屋中間設一桌子,桌上有九個倒扣著的碗,娶親隊伍進入堂屋后,就筆直地站看。
首先,布昌翻起那九個碗,然后燒香秉燭,高聲地朗誦一段娶親詞。這時,女方事先請來作送親的代表(瑤語叫“布約”)的一位歌手,帶著與對方人數(shù)相等的送親隊伍來到中堂,“布約”高聲朗誦一段歌詞以答禮。誦畢,雙方分主賓入坐后,就開始你一段我一段地對唱起來,他們所唱的這種歌就是娶親詞,瑤語叫“撒商”。娶親詞的內(nèi)容主要是互相頌揚,互相恭喜祝福。他們從選唱瑤族的創(chuàng)世歌中的萬事萬物的起源,唱到瑤族神母密洛陀如何創(chuàng)造人類等,然后唱到追述雙方親家歷史上的親戚淵源,從而使親家親上加親。還唱有關(guān)維護雙方婚姻關(guān)系的訓詞。如“布昌”唱到:“……如果沒有吃,如果沒穿戴,沒有米下鍋,沒有鹽煮菜,有我“布昌”在,他們不會勤儉當家,他們不懂商量創(chuàng)業(yè),有“布昌”在,我前包頭后包尾,樣樣包起來……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