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代最著名的畫家 畫圣石濤的藝術(shù)生涯
優(yōu)樂子
石濤,是清代最著名的畫家,因畫而聞名,也因畫有名而兩次受到康熙皇帝的接見。康熙皇帝曾問他是何方人氏,石濤自稱是“粵西全州人”(大約是怕康熙皇帝知道他的真實身份)。
據(jù)《辭?!匪d,石濤是廣西全州人,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《中國古代名畫家》,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《十大畫家》,也說石濤是全州人。但由接力出版社出版的《中國畫圣石濤》,由作者牛建農(nóng)根據(jù)有關(guān)資料考證,石濤是桂林人。
石濤姓朱名若極,是明靖江十三代王朱亨嘉之子(而靖江王是在桂林不在全州(只是因為他在全州湘山寺出家當(dāng)和尚)。生于1630年(這是有關(guān)專家考證后的出生日期,而一般書籍說是1642年)。清兵殺到桂林時,他隨母親和宦官何濤逃往全州,隱姓埋名入湘山寺為僧,又號苦瓜和尚、大滌子、小乘客、零丁老人、清湘老人(五代時全州由湘川縣改為清湘縣)、瞎尊者等。
在寺院的五年里,逃亡清兵捕殺的王夫之曾來這里與他討論過哲學(xué)問題,而石濤利用這里獨特的條件,進行畫的創(chuàng)作,并有了深厚的功底。后來因為躲避清兵追殺,在老方仗的指引下,逃往江西廬山。
石濤云游大半個中國,遍歷名山大川,立志“搜盡奇峰打草稿”,他的山水人物和竹蘭花木畫,筆調(diào)灑脫超逸,風(fēng)骨清雋高雅,從而成為我國繪畫史上異軍突起別具一格的一派宗師。在明王朝朱元璋的高壓政策下,畫家們沒有創(chuàng)造的摹仿成了風(fēng)氣,是他改變了中國畫的面貌,也改變了中國畫的觀念,石濤對中國畫壇的影響無疑是深遠的。
石濤從廣西全州出發(fā),路經(jīng)湖南的瀟湘、洞庭,來到了江西的廬山,以后又在江蘇、浙江一帶漫游。后來在安徽宣城的敬亭山定居下來,一下住了十多年。在敬亭山,他與朋友組織了一個畫社,他多次游黃山,所畫黃山,別具一格。使安徽宣城朋友大為驚訝,都拜謁黃山,畫黃山,從而便有了一個“黃山派”。而石濤與弘仁、梅清,成為黃山畫派的三巨頭。有人評論,梅清得黃山之影,弘仁得黃山之質(zhì),而石濤得黃山之靈。《石濤山水冊》自題云:“此道從門入者,不是家珍,而以名振一時,得不難哉!高古之如白禿、青溪、道山諸君輩,清逸之如梅壑、漸江二老,干瘦之如垢道人,淋漓奇古之如南昌八大山人,豪放之如梅瞿山、雪坪子,皆一代之解人也。”不言而喻,這一批與石濤日夕往還切磋技藝的志同道合者,在彼此的影響和促進中,都會眼界擴大,技藝精進,這樣的機緣確屬難得。
后人把弘仁、髡殘和石濤,合稱為“三高僧”,另上八大山人朱耷,成為“四大名僧”或“四大畫僧”。與三人相比,石濤不僅在繪畫上獨樹一旗,而且在藝術(shù)理論上卓有成就。他的《(苦瓜和尚)石濤畫語錄》,何紹基評論說:“苦瓜和尚論畫秘錄十八章,空諸依傍,自出神解,為從來丹青家所未道?!?/p>
石濤從十四歲開始畫蘭花,他一生畫得最多的,也就是蘭花。一直跟著他的宦官何濤,臨老回桂林時帶著石濤送給他的兩幅蘭花,來到全州縣湘山寺,找來全州最好的工匠,將蘭花刻于寺中,那蘭花碧葉迎風(fēng)招展,欲指行人,暗香隱隱,似從石壁逸出,一筆一畫,巧奪天工。據(jù)了解,現(xiàn)存的石濤遺作中只有兩幅石刻《蘭花圖》,一幅在揚州,另一幅就在全州湘山寺妙明塔旁的飛來石上了。
石濤一生勤于創(chuàng)作,晚年的作品更多?,F(xiàn)在著錄和印出的畫跡,已在六百件以上;他畫上題的詩,也有五百首以上。他的詩也寫得很好,如《湘源》(隋朝開皇十年全州由洮陽、觀陽即今灌陽、零陵三縣合并為湘源縣):“按琴獨坐空亭子,地涌如波水面岑。不打湘源江上過,也須展冊一開襟?!庇秩纭逗蛷堃苞Q》:“讀畫看山似欲顛,盡驅(qū)懷抱入先天。詩中有畫真能事,不許清湘(注:后晉天福四年,從楚王馬希范奏置全州,改湘川縣為清湘縣,全州轄清湘湘、灌陽二縣。)不可憐?!笔瘽诶L畫藝術(shù)上的成就,主要是在山水畫方面此外,也畫花果蘭竹。
他的作品千變?nèi)f化,豐富多彩,以淋漓酣暢的筆墨,形成一種新奇潑辣的風(fēng)格。是山水畫,更具有一種風(fēng)吹浪涌、地動山搖的氣概。石濤的繪畫之所以具有這樣的特色,是因為他反對陳陳相因的不師造化(自然),一味模仿古人的創(chuàng)作方法,主張從真實的山水中寫出生動活潑的畫面。
他一生之中,有大半是在漫游中度過的。他對于名山奇峰有濃厚的感情,他真切地認(rèn)識到大自然是在時刻變化著的,不要說四季的景色大有不同,就是一天之內(nèi),早晨傍晚,風(fēng)雨,景色也各有不同。
為了摸清黃山在各個季節(jié),各個氣候條件下的不同面貌,即使下著瓢潑大雨,或飄著鵝毛大雪,他也不畏艱險地去觀察。那聳入云霄的天都峰,那令人的背,那高大雄偉的蓮花峰,那多姿的五老峰,那奇特秀麗的筆峰,那巧奪天工的人字瀑,百丈瀑,那溫暖宜人的湯池……,也都一次又一次地觀察,不僅遠看,還要近看,還盡量從各個角度細細觀察。因此他說:“余得黃山之性?!眲e人看到他這樣一次次地不辭辛苦來到這道路崎嶇,風(fēng)云莫測的黃山,就問他來干什么。他拿出自己的畫稿,指著畫稿上的一顆印章說:“搜盡奇峰打草稿”。他的朋友梅清說他畫的《黃山湯池圖》,令人如臨真景,不勝驚嘆。
說他畫的黃山圖“筆落生面開,力與五丁齊?!币馑际钦f黃山的奇峻雄姿,千載以來只有石濤能別開生面,把它寫出來,這非有五丁力士的神力是不能做到的。石濤自己說,通過數(shù)十年的實踐,“搜盡奇峰打草稿”,能使山川和自己達到了“物我交融”的境界。石濤認(rèn)為,生活是繪畫藝術(shù)的源泉和依據(jù),脫離生活的藝術(shù)只能是無源之水,無本之木,因此,深入生活,“搜盡奇峰打草稿”,是每一個畫家的必由之路。不過他雖然強調(diào)生活的重要性,卻不主張刻意地抄襲生活、模仿生活。
生活是藝術(shù)的源泉,但并不等于藝術(shù)本身,真正的藝術(shù)應(yīng)該是客觀生活和主觀情感交融感應(yīng)的產(chǎn)物。他在《畫語錄·山川章》中說到:“山川使予代山川而言也,山川脫胎于予也,予脫胎于山川也,搜盡奇峰打草稿也,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也,所以終歸之于大滌也?!被谶@樣的認(rèn)識,石濤又進一步提出了“不似之似”的觀點,作為塑藝術(shù)形象的標(biāo)準(zhǔn)。他在題畫詩跋中一再提到:“名山許游未許畫,畫必似之山必怪;變幻神奇懵懂間,不似之似當(dāng)下拜。”“天地渾溶一氣,再分風(fēng)雨四時;明暗高低遠近,不似之似似之?!薄爱嬎梢凰普嫠蓸?,予更以不似之似似之,真在氣,不在姿也?!比绱说鹊取!安凰浦啤钡乃囆g(shù)形象,是主觀地描繪客觀對旬所獲得的一個審美連續(xù)體。近代繪畫大師齊白石、黃賓虹對石濤的這一觀點極為激賞。
石濤經(jīng)常在外去游,有時為了報答主人的殷勤款待,有時他便留下墨寶作主?!端驯M奇峰打草稿圖卷》就是他作客北京期間,應(yīng)主人“慎庵先生”的索請而作的。這卷作品為紙本,水墨畫,縱四十二點八厘 米,橫達二百八十五點五厘米。你瞧,千巖萬壑,林木重深,自山頂而至山麓,山前而至山后,洞壑玲瓏,秋色絢爛,兼有高遠、深遠、平遠等多種空間透視。不過,這幅圖,并不見一座奇峰,不見一株怪松,而盡是一些尋常易見的景物,但經(jīng)過畫家不尋常的藝術(shù)處理,給人耳目一新之感,體現(xiàn)了藝術(shù)形象的典型性和現(xiàn)實性,不在模擬物象之奇,而在丘壑內(nèi)營之奇。
石濤的革新精神及其藝術(shù)成就,不僅轟動當(dāng)時的畫壇,連恪守傳統(tǒng)的王原祁(與王時敏、王鑒、王翚號稱“四王”)也推崇其“大江以南為第一”。從稍后的揚州畫派諸家到近代的吳昌碩、齊白石、張大千、唐云等,都受石濤影響。石濤晚年定居揚州,在揚州他的大滌草堂吟詩作畫授徒時,鄭板橋、金農(nóng)是少年人,無疑他們從石濤那里汲取了“營養(yǎng)”,而高翔是石濤的弟子,他們?nèi)硕济惺瘽篮竺俺龅摹皳P州八怪”之列。
鄭板橋的竹子,堪稱畫壇一絕。他最崇拜石濤,說:“石濤畫竹好野成,略無紀(jì)律,而紀(jì)律自在其中,燮(鄭板橋名燮)為江君穎作此大幅,極力仿之,橫涂豎抹,要自筆筆在法中,未能一筆逾于法外,甚矣石公之不可及也?!迸c石濤相比,鄭板橋又說:“石濤善畫,畫作內(nèi)容非常豐富。蘭、竹并不是他主要的描繪對象,而我,是專畫蘭、竹,五十多年執(zhí)著追求而不畫別的東西。石濤務(wù)博,我務(wù)專,然而我的蘭竹卻無論如何也趕不上他的蘭竹?!比毡救舜蟠逦餮抡f:“清代畫人之中全脫作家之窠臼,惟金冬心(即揚州八怪之一的金農(nóng))與大滌子無能出其右者矣?!?/p>
張大千臨摹石濤,黃賓虹苦學(xué)石濤,齊白石則說:“青藤、雪個、大滌子之畫,能橫涂縱抹,或為諸君磨墨理紙。諸君不納,余于門之外,餓而不去,亦快事也?!饼R白石也對石濤挺崇拜,這從他的一些夢石濤的詩里也可以看出。如他的《夢大滌子》:“皮毛襲取即功夫,習(xí)氣文人未易除。不用人間偷竊法,大江南北只今無。”《題大滌子畫像》:“下筆誰都泣鬼神,二千余載只斯僧。夢香愿下師生拜,昨晚揮毫夢見君?!碧圃品Q贊石濤:“筆墨活脫胎換骨而變化多樣。”石濤的繪畫成就,不愧是中國畫史上的一座高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