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雙版納基諾山寨風俗(2)
彥會氏
基諾族木質(zhì)皮鼓
民族文化宮博物館藏基諾族木質(zhì)皮鼓,鼓面直徑55厘米,高88厘米,長約130厘米,20世紀八十年代征集于云南省西雙版納州景洪縣基諾鄉(xiāng)。鼓身為木質(zhì),呈圓柱形,兩端對稱。鼓有兩面,用牛皮蒙制。兩端鼓面邊緣各環(huán)繞嵌有花紋的上方下錐形的木棍(一側(cè)17根,另一側(cè)為20根),木棍長15厘米。鼓身兩側(cè)有方形孔,為鼓的音孔,上部有兩個把手,用于系繩懸掛木鼓。因鼓面兩端邊沿嵌有數(shù)十根鼓釘,形似太陽放射出的光芒,也稱為“太陽鼓”。
大鼓,基諾語稱“斯圖”、“斯巴”,是基諾族最神圣的祭器和樂器,村寨、氏族的標志和象征,只在年節(jié)和隆重祭祀時使用。按傳統(tǒng)習俗,村寨的木鼓多為一對,大的稱母鼓,略小的稱公鼓,通常放在卓巴和卓色家的神器房中。卓巴為村寨的首席長老,是古老氏族的名稱;卓色為第二長老,也是古老氏族名稱。卓巴和卓色都是村寨里享有最高威望的人。通常,母鼓掛在卓巴家竹樓上進門左邊的第一間房(即鼓房),平日不得搬動。母鼓被視為保護村寨的神器,人們敬之若神,只有過年舉行祭鼓儀式才能按例敲擊。公鼓掛在卓色家的鼓房中,逢重大節(jié)慶儀式活動時才可以搬動。
基諾族實行太陽歷,按一年十三個月計算,歲始過年?;Z族新年基諾語稱為“特懋克”,年節(jié)祭鼓儀式是一年中最為隆重和神圣的活動,約在農(nóng)歷二月,慶典的具體時間由卓巴決定。一旦卓巴家的鼓聲敲響,就標志著新的一年開始了。特懋克節(jié)期為3天,也叫打鐵節(jié),是為紀念基諾族先祖使用鐵器的歷史而逐漸形成,后演變?yōu)榛Z族人辭舊迎新的節(jié)日。
按照基諾族的傳統(tǒng)習俗,特懋克的祭鼓儀式通常在除夕傍晚開始,由卓巴帶領(lǐng)村寨的7位長老們進行。祭典時長老們面向大鼓跪下,念誦祭詞:“寨神啊,在這一年一度的年節(jié),我作為首席長老,面對著大鼓,面對著铓和鈸,向你敬禮。在這神圣的桌上,擺放著村民向你敬獻的一對兩只腳的雞,村民們敬獻的酒,村民們敬獻的酸別果漿似的白銀,冬瓜花似的黃金。寨神啊,請來吃飯,你得到獻禮后,請回賜我們銀魂,請回賜我們糧魂,請回賜我們男九魂、女七魂。寨神啊,請你守好寨門,不要讓惡鬼進寨。寨神啊,請向手掌皮保護手掌心的嫩肉一樣保護我們?!敝笤倜嫦虼蠊淖饕局戮?,將兩杯酒灑在大鼓兩側(cè),再將檳榔掛在鼓釘上。祭鼓之后,依次由卓巴、卓色和其他長老祭鼓而舞。
基諾族人敲響大鼓有嚴格的規(guī)定。按過去的習慣法,祭家神、特懋克和長老家蓋新房的祭鼓活動,婦女均不可參加。祭祀大鼓通常都在夜間進行,給人一種神秘、莊重之感。祭祀時常用雞、鵪鶉等禽類供奉。舉行請鼓儀式后,才可以擊打大鼓,這種擊打鼓的活動后來發(fā)展為一種民間舞蹈藝術(shù)即“大鼓舞”。擊鼓跳舞的出場順序依次是卓巴、卓色、巴努、色努等村寨長老,跳舞時要先邀請外村來賓客,其次是本寨的老人,最后才是村寨中各家各戶的男性家長和年輕人,女性不能參加大鼓舞。這種嚴格的規(guī)定反映出基諾族的等級制度、社會結(jié)構(gòu)和倫理道德。大鼓舞的曲調(diào)主要有:
(1)請老人調(diào),司儀請寨子長老首先敲響大鼓時唱。
(2)歡樂調(diào),大鼓敲響時,人們在節(jié)奏強烈的鼓聲中載歌載舞。
(3)過年調(diào)等。
大鼓舞的動作多模仿人們采集、狩獵、耕種、打鐵的行為,是基諾族人勞作方式和生活方式的縮影,也是研究基諾族文化歷史的重要實證。2006年5月20日,基諾大鼓舞經(jīng)國務(wù)院批準,列入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名錄。
基諾族大鼓的制作,也有特別的講究。
第一,鼓身用材需經(jīng)嚴格篩選。原材料取自當?shù)厣L的樹種,多為羊屎果樹和紅毛樹等質(zhì)地細膩的樹木。通常選取樹木中筆直、樹尖、樹枝無折損的部分。選好樹木后還要擇吉日才能砍伐。選取質(zhì)地好、紋樣清晰的樹干,截其中段鑿空制成。
第二,砍伐有禁忌。進山選材料時,伐樹要在夜間進行。伐樹前要殺一只公雞祭奠樹魂,砍伐時不能讓女性或任何動物出現(xiàn)。樹木砍伐后需立即鑿掏鼓腔。抬鼓料回村寨的路上不能碰到婦女等等。
第三,蒙制鼓面有禁忌。一般,蒙鼓面都要在漆黑的夜晚進行,要回避所有光源,避免光把人的影子照進鼓里,否則就等于把人的靈魂關(guān)在鼓里。
鼓面材料需選用產(chǎn)自當?shù)?、未?jīng)處理、上好、帶毛的黃牛皮,取其厚實、透氣、厚薄均勻、光滑細膩的部分。蒙牛皮前,要由長老念禱詞殺雞鼓,鼓腔內(nèi)放兩團糯米飯,一對小銅鈴,一把帶鞘的小刀。鼓面蒙上未去毛的黃牛皮,在木鼓兩端的邊緣分別鑲楔上方下圓的錐形硬木,各有二十個木柄環(huán)繞鼓面,兩側(cè)用鉚釘加固。從正面看去,一個仿佛放射著太陽光芒的大鼓也就制成了。鼓面蒙制牛皮后,要由卓巴帶領(lǐng)舉行祭鼓儀式,跳大鼓舞,在鼓柄上掛竹編的牛、羊、雞、鴨等,待長老作揖并敲響第一聲,铓、镲等樂器一起合鳴,然后眾人將新鼓吊于長老家的鼓房中。最后長老要宴請全寨老人來宣告新木鼓的誕生。在基諾山寨,常見的大鼓呈圓柱形,中空,鼓面直徑為60-80厘米,鼓身長130-150厘米,鼓腔壁厚3-4厘米。制作的木鼓,通常為一對,母鼓尺寸稍大,公鼓尺寸稍小些。距鼓面約10公分處,每頭開一方孔,系上竹篾編成繩環(huán),供穿桿抬鼓用。
大鼓既有基諾族民族的歷史記憶,也涵蓋了基諾族人的日常生活習慣及固有文化特征。首先它是基諾族的重要法器,為神靈的化身和村寨的象征,是人與自然、人與神靈之間溝通的媒介,使用時必須舉行嚴肅神圣的祭祀儀式,從制鼓到請鼓、擊鼓,都有嚴格的規(guī)定。其次,對于缺乏文字古籍記載的基諾族來說,是文化傳承的重要載體,是基諾族文化的象征符號。大鼓與基諾族生存繁衍緊密聯(lián)系在一起,祭祀大鼓,目的是祈盼人丁興旺、五谷豐登。隨著社會經(jīng)濟文化的不斷發(fā)展變化,現(xiàn)如今,雖然卓巴和卓色主持的嚴格的祭祀大鼓儀式已經(jīng)簡化,女子也可以敲響大鼓了,但所負載的信息依然存在,是基諾族人文化歷史的縮影。
館藏基諾族皮質(zhì)木鼓征集于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云南省西雙版納州基諾鄉(xiāng)的村寨,恰逢1979年6月由國務(wù)院正式確定基諾族為中國的第56個民族之后不久,其用材、制作工藝以及良好的保存狀況,以及負載的文化信息,彌足珍貴,是基諾族傳統(tǒng)文化的典型代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