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陽修的幾則小故事
凝旋
虛心求教
宋慶歷五年(公元1045年),歐陽修被貶滁州任太守。此后,他時常閑游山水,并與附近瑯琊寺的智仙和尚結為好友。為便于他游覽,智仙和尚帶人在山腰蓋了座亭子。亭子建成那天,歐陽修前去祝賀,為之取名為“醉翁亭”,并寫下了千古傳誦的散文名篇《醉翁亭記》。
文章寫成后,歐陽修張貼于城門,征求修改意見。開始大家只是贊揚,后來,有位樵夫說開頭太啰嗦,便叫歐陽修到瑯琊山南門上去看山。歐陽一看,便恍然大悟,于是提筆將開頭“環(huán)滁四面皆山,東有烏龍山,西有大豐山,南有花山,北有白米山,其西南諸山,林壑尤美”一串文字換上“環(huán)滁皆山也”五個字。如此一改,則文字精練,含義倍增。
行文求簡
歐陽修在翰林院任職時,一次,與同院三個下屬出游,見路旁有匹飛馳的馬踩死了一只狗。歐陽修提議:“請你們分別來記敘一下此事?!敝灰娨蝗寺氏日f道:“有黃犬臥于道,馬驚,奔逸而來,蹄而死之”,另一人接著說:“有黃犬臥于通衢,逸馬蹄而殺之?!?/p>
最后第三人說:“有犬臥于通衢,臥犬遭之而斃。” 歐陽修聽后笑道:“像你們這樣修史,一萬卷也寫不完。”那三人于是連忙請教:“那你如何說呢?”歐陽修道:“‘逸馬殺犬于道’,六字足矣!”三人聽后臉紅地相互笑了起來,比照自己的冗贅,深為歐陽修為文的簡潔所折服。
文風嚴謹
據《宋稗類鈔》記載:有一次歐陽修替人寫了一篇《相州錦堂記》,其中有這樣兩句:“仕宦至將相,富貴歸故鄉(xiāng)。”交稿后,他又推敲了一下,覺得不妥,便派人騎快馬將稿子追回,修改后再送上。來人接過改稿,草草一讀,很是奇怪:這不還和原稿一模一樣嗎?仔細研讀后才發(fā)現(xiàn),全文只是將“仕宦至將相,富貴歸故鄉(xiāng)”改成了“仕宦而至將相,富貴而歸故鄉(xiāng)”,快馬追回的只是兩個“而”字。但他反復吟誦后,才發(fā)現(xiàn)個中妙處。原來,改句中增加了兩個“而”字,意義雖未改變,但是讀起來語氣由急促變?yōu)槭婢?,音?jié)和諧,增加了語言抑揚頓挫的音樂美。
修河
宋慶歷八年(1048年),黃河決于澶州商胡埽(今河南濮陽東北),河水改道北流,經大名府、恩州、冀州、深州、瀛州、永靜軍等地,至乾寧軍合御河入海。當時因年荒民困,沒有立即堵口?;实v三年(1051年),北流于館陶郭固口決口,四年堵塞后流勢仍不暢,引起了北流和恢復故道東流的爭論。
至和二年(1055年),歐陽修極力反對回河東流,連上兩疏陳述不能回河的理由。在第一疏中,他分析了當時“天下苦旱,京東尤甚,河北次之”,“河北自恩州用兵之后,繼以兇年,人戶流亡,十失八九”的嚴重形勢,認為在“國用方乏,民力方?!敝H,以“三十萬人之眾,開一千余里之長河”,不但人力、物力不允許,而且會引起“流亡盜賊之患”,危及宋王朝的根本利益。在第二疏中,他根據自己的觀察體會,首先從分析黃河淤積決溢規(guī)律出發(fā),闡述了不宜回河的原因。他說:“河本泥沙,無不淤之理。淤常先下流,下流淤高,水行漸壅,乃決上流之低處,此勢之常也?!苯又址治隽司〇|、橫隴河道的具體情況,指出:“天禧中,河出京東,水行于今所謂故道者。水既淤澀,乃決天臺埽,尋塞而復故道;未幾,又決于滑州南鐵狗廟,今所謂龍門埽者。其后數(shù)年,又塞而復故道。已而又決王楚埽,所決差小,與故道分流,然而故道之水終以壅淤,故又于橫隴大決。是則決河非不能力塞,故道非不能力復,所復不久終必決于上流者,由故道淤而水不能行故也。及橫隴既決,水流就下,所以十余年間,河未為患。
至慶歷三、四年,橫隴之水,又自??谙扔?,凡一百四十余里;其后游、金、赤三河相次又淤。下流既梗,乃決于上流之商胡口。然則京東、橫隴兩河故道,皆下流淤塞河水已棄之高地。京東故道屢復屢決,理不可復,不待言而易知也?!蓖瑫r,歐陽修還認為,河渠司李仲昌等議開的六塔河,寬僅五十步,“欲以五十步之狹,容大河之水,此可笑者”,并斷言六塔河“于大河有減水之名,而無減患之實。今下流所散,為患已多,若全回大河以注之,則濱、棣、德、博河北所仰之州,不勝其患,而又故道淤澀,上流必有他決之虞,此直有害而無利耳,是皆智者之不為也”。 歐陽修的奏疏未予采納,朝廷命加緊堵口,開六塔河。嘉祐元年(1056年)四月,商胡決口塞而復決,回河失敗。
修已知道你,你還不知修
歐陽修是宋朝的大詩人。有很多人都去拜訪他,請他指點詩文。有個能做幾首詩的公子哥兒,不服氣。他逢人便說:歐陽修也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,有什么了不起!我非跟他比個高低不可。這天,他去找歐陽修。在路上,他碰見一個中年人,他問:老兄,你是去找歐陽修的嗎?中年人點點頭說:是呀!于是倆人就一路同行。
公子哥兒把自己去找歐陽修的事向他說了一遍。中年人說:看來你很有學問,做一首詩如何?公子哥兒看見前邊有一棵枯樹,就隨口吟道:前邊一枯樹,分成兩個杈。中年人接下去說春至苔為葉,冬來雪作花。公子哥兒一聽樂了。行啊,老兄。有了你,我就更不怕歐陽修了。
二人走著走著,看見一群鵝跳到河里。公子哥兒又來勁兒:對面一群鵝,撲通跳下河。中年人又接了下去:毛浮綠波動,頸曲作清歌。
公子哥兒上上下下打量了中年人一番,說:想不到你還真有兩下子。走,上船。過了河,就離歐陽修家不遠了。
他們上了船,公子哥兒還在賣弄:你我一只舟,去找歐陽修。中年人微微一笑,又接了兩句:修已知道你,你還不知修。